文/王辉
提到僧服，映入人们脑海的想必都是黄色的长褂、红色的袈裟，还有藏红色的长袍。但对于中山装式的僧衣僧裤以及具有现代风格的半袖短褂，也许人们还很少看到。而在中国人民大学任教的惟善法师，就穿着这种改良过的僧服在给学生们上课。
惟善法师留学归国后，被中国人民大学请来做任课教师。他在给学生上课时也像平常一样穿着僧服。他的这一身打扮，无论在课堂上还是在校园内，都吸引了众人的关注，甚至是讨论。后来就有人提醒惟善法师，在校内课堂上最好不要穿僧服。惟善法师不是最早在大学里任教的僧人，他后来了解到，在他之前到大学任教的法师给学生上课的时候，都换成普通人的衣服。而惟善法师不仅有着虔诚的信仰，还有着执着的个性。他认为僧服是他作为佛教徒的身份的标志，是一定要穿的；而着僧服给学生上课，确实也有不便之处。所以，他对僧服进行了精心修改，后来，一身中山装式的僧装便出现在人们眼前。
与传统僧服中的短褂相比，惟善法师改良后的中山装式僧服加了“接肩”（普通僧服没有突出肩的部位，正身与袖子之间是连成一体没有衔接的），也更为关注人体本身的线条，但仍采用僧装所用布料，保留了传统僧服领子的样式。
“领子是僧服中最有特点的地方，必须保留。”惟善法师说，“其实这个创意也不是我最早想出来的，但我认为这种改法很好，而且可行，所以我就按照这种样式请人帮我做了这身衣服。”
僧服也需美观方便
中国佛教与印度原始佛教的僧团生活非常不同。在最初的印度佛教中，袈裟是为了让比丘遮身和御寒之用，所以不可一刻或离；但是在我国，袈裟只有在课诵、佛事、法会时才会被穿上，与原旨相差甚远。直到现在，中国的僧服仍是分为常服、法服两类，袈裟成为举办佛事法会时的服装，而平常所见的就是短褂、罗汉褂、长衫等衣服了。但“僧服是出家人最显着的标志之一，它的最重要作用就是区别出家人与在家人，同时它还是出家人修行的一部分”，僧服之于出家人的内涵，远远深于衣服之于普通人的意义，因此，惟善法师在校外仍穿传统僧服。大概也正因此，惟善法师对自己改良僧服的做法非常谨慎。他表示，现在对衣服进行一些修改，主要是为了适应在学校授课。至于人们对此事的看法，他还不是很清楚。但他认为，出家人对此事的看法，可能“不是非常赞同”。虽然如此，惟善法师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。
“最初佛教的衣服，就是用已经破了的不能穿的衣服或其他碎布拼接而成的，穿这样的衣服表示僧侣过的是一种简朴的生活，因此，无论改成什么样，朴素都是僧衣最重要的特点。”惟善法师说，“此外，僧衣对出家人而言，从外在对出家人的言行起着监督作用。每个人做人做事都需要监督，出家人也不例外。你穿上了僧服，就要时刻注意自己出家人的身份，要有出家人该有的威仪，要做出家人该做的事。所以，我们可以为了适应环境的变化而对僧服进行一些外在的修改，但改良后的僧服仍要保持僧服本身所富有的文化内涵和佛教教义。”
历史上，无论在颜色上还是样式上，僧服都有过多次改革，直到民国时期，太虚大师还曾出于现实需要对僧服进行改良。由于太虚大师改良的僧服，或长或短，或衬或外，式样不拘泥于传统僧装，大方而随意，制作上更为省料省工，受到出家人甚至在家人的喜爱，从而形成今天我们常见的“太虚服”。
衣服所具有的功能，除了遮体及取暖以外，给人以视觉上的美感也是其不可忽略的重要功用。在家人的衣服是这样，僧服也是如此。在普通僧服中，短褂的正身与袖子是用一整块布裁出来的，它们之间没有做连接处理，因此，这种短褂穿出来，袖窝部位会显得有些繁琐累赘，而不是简洁合体；短褂的正身和袖子也都非常宽松。惟善法师改良后的短褂，不仅像西服一样为短褂加了垫肩，而且对衣服整体都进行了“减肥”，穿起来更为合体。“佛教反对奢侈、反对华丽，但不代表不讲究美观。在不同时期，人们对衣服的审美以及式样的要求是不一样的，对僧服也一样。”惟善法师说。
改良僧服，对耶？错耶？
经过改良的僧服穿在惟善法师身上，让人们不禁耳目一新：简洁大方，儒雅而不失僧人本色。但是，人们，尤其是出家人，对此事的反应却颇有不同。
惟善法师教的一名女学生对法师的做法非常赞赏：“惟善法师很有创意，与穿普通衣服给学生们上课的僧人比，他这样做让人感觉更好。这身改良服装不仅保留有僧人气质，而且非常适合在普通场合穿着。”惟善法师的同事张老师也表示，佛教传入中国以后，佛教文化与中华传统文化相互影响、相互渗透，僧装早已融合了我国传统服装的特点，而且为了适应我国的自然和人文环境，有过多次改变，这是非常正常而且正确的做法。
但是，赞同的声音在佛教界内部似乎就远远少于校园内的了。惟善法师告诉记者，在一次开学典礼上，一位从南方某寺院过来做培训的方丈在校内遇到了惟善法师。当时惟善法师上身穿了一件改良过的半袖短褂，下身的裤子则没有绑腿。“那位方丈盯着我看了很久，而且非常直接地看着我的裤脚，因为当时我没有绑腿。”惟善法师形容当时的场景，“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，他对我的装束有些不满。因为在南方的很多寺院，僧人必须要绑腿，不绑腿是一种很不规矩的行为，在一些寺院，如果你不绑腿，他们是不会让你挂单的。我此前一直绑腿，但我发现其实这并不科学，我的腿上现在留有很深的印迹，我不认为这样做对身体有好处。”
其实，惟善法师改良僧服，最重要的是为了照顾他工作的环境。而在其他一些场合，比如带学生到寺院参观体验或参加活动，或者自己以非教师的身份到外面参加教内活动，他仍是穿着中规中矩的僧服，而且还会绑腿。